他真的,絲毫沒有懷疑過他!
哪怕是昨天晚上安排人過來盯着,都給他留了個位置的!
老師傅渾身一抖,還沒察覺自己哪漏餡了,試圖拚死頑抗:「我不是,我沒有……」
對他們這些舊情不感興趣,陸懷安拍拍杜廠長的肩:「問出主使,這人交警局。」
聽說要交警局,老師傅突然就跪下了:「不,不要交警局,我說,我都說!」
眼下局子裏一個人都沒有,誰都知道那些犯事的都去了哪裏,一說這個,他膽都嚇破了。
杜廠長恨鐵不成鋼:「知道怕你還做出這等事來!」
好一番哭訴,又下跪又磕頭的,最後還是求得了杜廠長的寬恕。
問出主使者后,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
「是黑子……」
威逼利誘,老師傅有把柄在黑子手裏,才成的事。
對於怎麼處理,陸懷安沒再參與。
把人揪出來了就行了。
老師傅到底是行家,把線一換,又幫他們新上了油,全部清洗一番,還表揚他們保養得當。
「不錯啊,這運轉起來跟新機子差不多。」
平日裏負責維護的工人突然被誇,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頭,嘿嘿直樂。
杜廠長也覺得很長臉,很高興,說要給他發獎金。
於是諾亞直接把現有的衣服全部換了下來,上新貨。
因為新加了一台機器,所以質量又有了提升。
但陸懷安卻只是恢復了原價,沒有再漲。
隔壁淮揚剛漲完價,頓時尷尬了。
降回去?多丟人!
他們剛漲上來呢,諾亞一換貨他們就降價,倒像是他們怕了諾亞一樣。
於是,淮揚死撐著沒有降價,裝作沒這回事兒。
消費者不幹了。
質量明眼兒的差這麼多,掛個淮揚的牌子,你還敢賣的比諾亞貴?
諾亞這邊都送兩批了,淮揚還沒賣一件。
眼看諾亞賺的盆滿缽滿,何廠長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。
技不如人,罷了。
「跟他們這爭這點沒必要,我們還是把產量提起來,按照原來的計劃,銷往各縣。」
鄧部長點點頭,嘆了口氣:「永東縣就不去了,估計是諾亞給他們施加了壓力,余唐現在瘋了一樣的在搞我們。」
「嗯,先銷其他縣。」何廠長也覺得黑子這弄的叫啥事嘛。
明明是雙贏,結果現在兩家如殺父之仇的,這黑子能力不大行。
「不過沒太大關係。」
鄧部長把這事擱置一邊,想起銷量,又笑起來:「我們這布料雖然在綜合商場賣是次了點兒,但是去縣城還是很有競爭力的。」
他們就要用這招田忌賽馬,狠狠地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!
陸懷安他們倒沒像淮揚這般趕工,不緊不慢地出著貨。
把老師傅送上火車,他們還給了很多東西。
電器這些定州是不缺的,所以也只是意思意思給了些自己種的做的吃食。
也給張正奇和許經業各捎了一份,千里送鵝毛,禮輕情誼重嘛!
雖說不甚貴重,但透露出的意思是他們也惦記着。
張正奇很受感動,還特地打了電話過來謝謝。
結果是果果接到的電話。
「嗯!對,我是老闆!」她還說得有模有樣的,一本正經地問:「你要什麼呀!」
錢叔眼明手快拿過來,這才說上了話。
掛了電話,他揪了她臉蛋一把:「調皮。」
「我就是老闆呀!」果果很不服氣,叉著腰:「我賣東西了!」
可惜蘭姨說,東西都是可以賣錢錢的,吃掉了就沒有錢了。
她都忍着沒吃呢!
瞅着她淌著口水,時不時去看一下冰櫃的小模樣,陸懷安都忍不住笑了。
「想吃就拿一根吧,沒事。」
果果搖頭:「會扣錢的。」
錢對她來說,沒啥概念,但是蘭姨說扣完了,店就不能開了。
她想開!
沈如芸也忍不住笑了,給她拿一根:「扣我的。」
「哇!」這下果果高興了。
沈如芸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出去,忽然心裏一動。
如果她和懷安有個孩子,肯定也會很可愛吧。
可能會長得和他們都很像,或者眼睛像她的,嘴巴像懷安……
「想什麼呢?」陸懷安拉了她一把,讓她跟上:「回市裏吧,你不是要考試了。」
全國競賽,學校非常看重。
為了這次比賽,這兩月都沒再給安排別的競賽了。
陸懷安再次送她到學校集合,笑着讓她加油。
「嗯嗯!」沈如芸坐在窗邊看他遠去,心底一片惆悵。
考完回來,她感覺渾身都沒勁了。
「怎麼了?不舒服?」陸懷安摸摸她的額頭。
沈如芸搖搖頭,嘆了口氣:「我沒事,大概是坐車累了。」
考試前一周動員,各種題型訓練,綳得太緊了。
考完驟然一鬆懈,人就會感覺特別疲憊。
「那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。」陸懷安接了她回去,徑直回了爛坑村:「這邊安靜些,可以睡得更好。」
她不過去了這半個月,後院種上的菜已經纏起了藤。
聽着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響,沈如芸緩緩進入了夢鄉。
她做了一個夢。
夢裏,她懷孕了。
這是她和懷安的第一個孩子,他們都非常高興。
孩子也很爭氣,她挖土種地下田插秧,孩子都安然無恙。
也很體諒她,前三月一點都沒有孕吐,反而吃嘛嘛香,懷相也很好。
直到第五個月,婆婆讓她跟着去拖些東西。
說是些竹條,她以為就是公公做篾活剩下的碎竹片兒,家裏上廁所也常用這些。
也就沒太在意,換身衣裳就跟着去了。
結果到地才知道,竟然全是整根的竹子。
當着眾人的面,婆婆直接扛了兩根大的到肩上,還說怕她受累,給她兩根小的。
周圍的人全都附和著誇讚,說她真心疼這兒媳婦。
沈如芸肚子不大,旁人也看不大出來,只覺得她這養的心寬體胖的,婆婆還這麼關心她,她真是好福氣。
年紀太小了,沈如芸抹不開臉拒絕,一路心驚膽顫的。
走走停停,有時甚至是拖着竹子,總算是到了家。
結果到了晚上,就開始痛。
熬了一夜,陸懷安終於趕了回來,直接送了診所。
五月大的男嬰,都已經成型了。
她哭的撕心裂肺,依然救不回她的孩子。
「啊!」沈如芸猛然驚醒,一下子坐起來。
聽到動靜,陸懷安連忙趕進來:「怎麼了?」
沈如芸大口地喘著氣,渾身都濕透了。
她一時還沉浸在夢境裏,有些回不過神:「我,我……」
陸懷安在床沿坐下,一摸嚇了一跳:「你全身發燙啊,感冒了?」
「不,我是熱的。」沈如芸定了定神,發現風扇不知什麼時候停了。
她起來洗了臉,猶豫了很久,最終決定還是不跟他說了。
這只是個夢罷了。
只是接下來的幾天裏,她都有些心神不寧。